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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07月23日

铁村遇见

□杨紫烟

正是仲夏,阳气上升,烈日盛极,荒凉的戈壁有如炭火炙烤,升腾起一股股灼人的热浪,地平线在燃烧。

车轮轧轧,成片的荒漠靠近,又远去,如同电影中的蒙太奇。在视觉疲劳的困顿中,一群白色的驼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里。

这是一个白驼的家族,有壮年和幼年的驼,灰白的身体,健硕的身姿,高昂的颈和温驯的目光,以一抹赤色为背景,信步于丛生的骆驼刺中。南疆最艳丽的丹霞地貌和柯坪的白驼完美地契合,如同油画。

只是时间匆匆,不及驻足,远山已遁去。待驼回眸凝望,我已依依离去。

公元前202年,张骞出使西域,开辟了一条从长安经甘肃、新疆到达中亚、西亚的陆上通道,成就了一条历史上著名的丝绸之路。张骞因此青史长存,而彼时在这条路上担当了重要角色的驼亦一战成名,承沙漠之舟的美誉,一颂千年。

两千年峰烟散尽,神秘的古楼兰已逝,前人的足迹亦湮没于沙海,只余罗布泊深处不朽的胡杨船棺,剑指长空的墓志,小河公主不落的容颜,以及漫卷的西风、黄沙。

俱往矣!唯有驼,穿越时光,背负历史的遗迹,一串驼铃,一印蹄痕,跋涉于沙海,沿张骞的覆辙一同行走在漫漫古道之上,千年不歇。

这是铁村给我的第一次遇见。远山,烈日,荒滩,白驼,以及历史的凝重。

当我来到已搬迁多年的铁村,戈壁的苍凉还未褪去,炙热还在裸露的手臂上流连,婀娜的柳和挺拔的山杨已将清凉无声地赠予。

正是铁村杏黄时,信手摘一枚,轻轻咬下,香醇的滋味弥漫舌间。还有甜蜜的桑。这正是古村落的纯朴,杏与桑散落于小路以及坡地,不看守,亦不贪心入囊,倘是路过的人喜欢了,便摘几枚,边走边吃,散散漫漫,让时光的静谧在甜蜜中慢慢氤氲。

在古铁村,我并未看见人的踪迹和鸡鸣犬吠声,除去遍野的芳草、杂树,安静得仿佛从未有过人烟。我听说老铁村的村民已于数年前搬迁入离城市更近、人居环境更好的新铁村,想必此时已是鲜花满园、牛羊满圈。

只是我更喜欢这沉默的古村。

它是有生命的。在树荫下,在溪水边,在芳草地旁,我悄悄地倾听,风和树叶的呢喃,蝴蝶和蜜蜂的叮咛,露珠和溪水的缱绻,马兰和蒲公英的缭绕。

我还看见浓荫下废弃的房屋。干打垒的土屋,屋顶茅草深及人膝。山石筑的石屋,原始古拙。那些屋门扉半掩,离人痕迹尤在。角落散落损坏的农具、喂羊的食槽,还有那些并未加工的木栅栏,散乱地围拢了屋子、小院。

这是铁村予我的第二次遇见。古柳,溪水,黄杏,白桑,木栅栏,沉默的石屋,还有时光的静谧。

在这遥远的没有人烟的村庄,我想我还应该遇见什么,直到来到新铁村村委会。

荒滩之上,骤然一座建筑,四野空旷,无遮无拦,烈日肆无忌惮地暴晒、暴晒。

走进方正的小院,灰白的水泥地,洁白的墙,空空荡荡。烈日熏熏,地面和墙面白得耀眼,让打着遮阳伞的我忍不住眯眼。

然而风,似乎对这座小院情有独钟,从我伫立在檐下窄窄的阴凉地那一刻起,风就从未停歇。习习地?好像没那么温柔。萧萧地?那该是形容秋天的风。飒飒地?似乎更恰当一些。于是,风飒飒地吹,经久不息地吹,吹到我未绾起的长发成结。

我的伞,蓬起,又收回,纤细的伞骨几乎要被吹折。

风还偷袭了我的脚下,将远道而来的沙一层层堆叠,最后掠过我的脚背,积聚在墙角,安然落地。

我走进一间屋子,风亦堂而皇之地跟踪而入,将沙土席卷入光滑的地板。几幅白纸黑字的画作悬于四壁,硕大的书桌无人伏案,一纸素笺静待,恍有墨香。我嗅到沙土的腥气,与墨香奇异地交织。

这是铁村予我的第三次遇见。烈日下白得发亮的孤独的村委会,飒飒地四季不歇的劲风,沙土的腥气与墨香的奇异交织。

这遥远的僻静的铁村,曾远离城市,匿于荒漠深处,无人问津。在2019年端午的翌日,我遇见了它们,白驼,石桥,木阁,古柳,墨香,还有将它们带入村落的那些人——村民,以及地区文联驻铁村工作队员。

打通最后一公里,我知道了它的含义。没有什么是遥不可及的。这果真是一个温暖的时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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